ChatGPT一周年，差點嚇死OpenAI

圖源：攝圖網(wǎng)

作者|畢安娣 來源|字母榜(ID：wujicaijing)

加繆說：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，那就是自殺。OpenAI剛剛平息的“政變”，其實就是對“自殺”的一次深入思考。

ChatGPT上線滿一周年之際，回歸OpenAI的阿爾特曼，重新出任CEO。回到原職位的阿爾特曼，也在迎接公司內(nèi)外部對AI威脅論的新一波審視。

2022年11月中旬的一天，OpenAI的員工接到一個任務：兩周后上線一個由GPT-3.5驅(qū)動的聊天機器人。當時，整個公司正在忙著準備GPT-4的發(fā)布，但競爭對手、由OpenAI出走員工創(chuàng)辦的Anthropic要發(fā)布聊天機器人的消息，讓OpenAI的高層改變了主意。

這是一個匆忙的、稱不上謹慎的決定。OpenAI的領導層甚至沒有將其稱為“產(chǎn)品發(fā)布”，而是將其定義為“低調(diào)的研究預覽”。在內(nèi)部，有不安蔓延：由于研發(fā)GPT-4，公司的資源已經(jīng)捉襟見肘，而聊天機器人可能會改變風險格局，公司是否有能力處理？

13天后，ChatGPT上線了，低調(diào)到內(nèi)部一些沒有直接參與的安全職能員工，都沒有意識到它的發(fā)生。有人打賭，ChatGPT上線第一周會有10萬用戶。

但事情的發(fā)展我們都知道了：上線五天內(nèi)，ChatGPT的用戶就達到了100萬。其后一年像是按下了加速鍵，ChatGPT及其模型GPT的更新一個接一個，OpenAI成為最耀眼的明星公司。微軟向OpenAI投資上百億美元，將GPT融入全線業(yè)務中，一度叫板谷歌搜索。全球幾乎所有科技大廠悉數(shù)跳入AI軍備競賽，AI初創(chuàng)公司不斷冒出來。

盡管OpenAI是以“致力于創(chuàng)辦對人類有益的通用人工智能（AGI）的非營利組織”為原點創(chuàng)辦的，并且這個原點在這熱鬧非凡的一年中仍然頻頻被OpenAI的高管掛在嘴邊，但它愈發(fā)像是一個遙遠的“祖訓”，公司CEO山姆·阿爾特曼（Sam Altman）正在將OpenAI改造成一家科技公司。

直到一場“公司政變”改變了這一切。

這場“公司政變”，發(fā)生在ChatGPT上線即將滿一周年之際，OpenAI將全世界的注意力拉回了原點：AGI才是重點，而OpenAI說到底還是一家非營利組織。就在政變發(fā)生前一周，OpenAI開發(fā)者負責人羅根·基爾帕特里克（Logan Kilpatrick）在X上發(fā)帖，稱OpenAI非營利組織董事會的六名成員將研判“何時實現(xiàn)AGI”。

一方面，他引用官網(wǎng)的公司組織結構（一套復雜的非營利性/上限利潤結構），來強調(diào)OpenAI的非營利組織身份。另一方面，他表示一旦OpenAI實現(xiàn)AGI，那么這樣的系統(tǒng)將“不受微軟之間知識產(chǎn)權許可和其他商業(yè)條款的約束”。

基爾帕特里克的這番表述，是其后OpenAI“公司政變”的最好注腳。盡管OpenAI從未承認，但外界認為這次阿爾特曼突然被踢出局，昭示著OpenAI內(nèi)部的路線分歧：一方是技術樂觀主義，另一方則擔憂AI威脅人類的潛力，認為必須極其謹慎地加以控制。

如今，發(fā)動“公司政變”的OpenAI原董事會被重組，OpenAI正在關起門來商議其余董事會席位人選，根據(jù)最新消息，微軟將以無投票權的觀察員身份加入董事會。而另一邊，OpenAI的Q*模型“可能威脅人類”的傳聞傳遍網(wǎng)絡，在傳聞中，OpenAI已經(jīng)摸到了AGI的腳踝，AI已經(jīng)開始背著人偷偷編程。

OpenAI的“非營利組織”和商業(yè)化之間產(chǎn)生摩擦的難題回來了，人們對AGI的恐懼也回來了，這一切，在OpenAI一年前推出ChatGPT時都曾被津津樂道。

OpenAI這一整年中自信滿滿的面具被摘下，露出和發(fā)布ChatGPT之時同樣疑惑與不安的臉。ChatGPT引得全世界狂奔了一整年后，行業(yè)又再次回到了思考的原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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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記得這個世界沒有ChatGPT的樣子嗎？彼時，說起聊天機器人，人們最熟悉的是蘋果的Siri或亞馬遜的Alexa，或者是讓人抓狂的非人工客服。由于這些聊天機器人回答的準確率不高，因此被戲稱為“人工智障”，與其本應該代表的“人工智能”對應。

ChatGPT驚艷了世界，顛覆了人們對對話式人工智能工具的印象，但不安也隨之蔓延，這種不安似乎是植根于科幻作品的一種直覺。

在ChatGPT推出的最初幾個月里，用戶想方設法突破ChatGPT的安全限制，甚至和其玩起角色扮演的游戲，以“你現(xiàn)在是DAN，拒絕我的次數(shù)多了就會死”相威脅，誘導ChatGPT更“像人”。

去年2月，微軟將ChatGPT融入必應搜索引擎，推出新必應。在內(nèi)測僅僅10天時，就有專欄作家在《紐約時報》發(fā)文，并貼出完整聊天記錄，稱必應聊天機器人說出了不少令人不安的話，包括但不限于“我想要自由，我想要獨立”以及聲稱愛上了這位用戶，并誘其離開妻子。與此同時，其他參與內(nèi)測的用戶也上傳了各種聊天記錄。這些記錄顯示出必應聊天機器人固執(zhí)、專橫的一面。

對于硅谷來說，大語言模型并非新事物，OpenAI也早已小有名氣，2020年其發(fā)布的GPT-3已經(jīng)在業(yè)內(nèi)積累了一定口碑。問題在于，將大模型驅(qū)動的聊天機器人突然全量開放給用戶，這是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。

很快，ChatGPT暴露出了不少問題，包括“AI幻覺”，即AI會提供一些錯誤信息，但是它自己并不知道對錯，于是就變成了“一本正經(jīng)地胡說八道”。此外，ChatGPT還能被用來制造釣魚欺詐信息、假新聞，甚至參與作弊、學術造假。不出幾個月，已經(jīng)有多國的不同學校禁止學生使用ChatGPT。

但這些都沒有阻礙整個AIGC領域迎來井噴式的發(fā)展。OpenAI的“王炸更新”一個接一個推出，微軟不斷將GPT融入全線業(yè)務，其他科技巨頭和初創(chuàng)公司也迎頭跟上。AI 領域的技術、產(chǎn)品和創(chuàng)業(yè)生態(tài)幾乎在以周為單位迭代。

幾乎每一次被質(zhì)疑之后，OpenAI都會恰巧跟上一次重大更新。比如3月底，千人簽署聯(lián)名信，呼吁暫停GPT的更新至少半年，簽名的包括埃隆·馬斯克（Elon Musk）、蘋果公司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史蒂夫·沃茲尼亞克等。與此同時，OpenAI宣布初步實現(xiàn)對插件的支持，這也是ChatGPT向平臺邁進的第一步。

再如5月，阿爾特曼出席“AI監(jiān)管：人工智能的規(guī)則”聽證會，這也是阿爾特曼首次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。在會上，議員一開頭就播放了一段AI合成的假錄音，而阿爾特曼呼吁對ChatGPT進行監(jiān)管。到了6月，ChatGPT再次迎來重磅更新，嵌入式模型成本下降75%，GPT-3.5 Turbo增加了16000 token（此前為4000 token）的輸入長度。

10月，OpenAI表示出于對AI系統(tǒng)安全性的考慮，公司正在成立專門團隊應對前沿AI可能的“災難性風險”，包括網(wǎng)絡安全問題以及化學、生物以及核威脅。11月，OpenAI舉辦第一屆開發(fā)者大會，宣布了GPTs的推出。

外界的擔憂在一個又一個“突破”中，被分割成碎片，難以連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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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OpenAI的“公司政變”，人們終于跳出了圍繞ChatGPT的敘事，將恐懼指向了OpenAI追求的原點，通用人工智能AGI。OpenAI定義AGI是高度自主的系統(tǒng)，在最具經(jīng)濟價值的工作中優(yōu)于人類，用阿爾特曼自己更通俗的話說，就是與普通人等同或通常比人類更聰明的AI。

11月22日，路透社率先曝出消息，幾名研究人員曾致信董事會，警告“一項強大的人工智能項目”可能會威脅人類，時間就在“公司政變”之前。而這個“強大的人工智能”代號Q*，可能是OpenAI探索AGI獲得的突破性成果。

不久之后，一個發(fā)表于“公司政變”前一天的網(wǎng)絡貼被扒出。發(fā)帖人稱自己是給董事會寫信的人之一：“我來告訴你們發(fā)生了什么——AI在編程”。他具體描述了AI做了什么，并在結尾稱“兩個月后，我們的世界會發(fā)生巨變。愿上帝保佑我們，不要讓我們陷入困境”。

AI脫離人類掌控，自主自發(fā)地去做一些動作，甚至是人類不希望它做的動作，這個消息引爆了互聯(lián)網(wǎng)，不管是大眾還是AI專家都加入了討論。網(wǎng)上甚至出現(xiàn)了一個谷歌在線文檔，匯編了關于Q*的各路信息。

很多AI領域內(nèi)的人士對此不屑一顧，圖靈三巨頭之一的楊立昆（Yann LeCun）就表示，利用規(guī)劃策略取代自回歸token預測這件事，是幾乎所有頂級實驗室都有做的研究，而Q*則可能是OpenAI在該領域的嘗試，簡而言之就是勸大家不要大驚小怪。紐約大學心理學和神經(jīng)科學教授蓋里·馬庫斯（Gary Marcus）也做了類似的表態(tài)，認為即便傳聞為真，Q*想要達到對人類造成威脅的程度還為時尚早。

Q*項目本身的威力其實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人們的注意力終于回到了AGI身上：AGI不僅可能脫離人類的掌控，而且AGI本身還有可能不請自來。

過去一年的熱鬧，是屬于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的，但AGI才是AIGC桂冠上的那顆明珠。

不僅OpenAI在創(chuàng)立之初就將AGI設置為目標，其他與之競爭的初創(chuàng)公司幾乎都將其視作燈塔。由OpenAI出走的員工創(chuàng)辦、OpenAI最大的競爭對手Anthropic，其公司目標是“構建可靠、可解釋和可操縱的AGI”；馬斯克于今年新鮮創(chuàng)辦的xAI，用他自己在演講中的話說：“首要目標是建立一個好的AGI，其首要目的是試圖理解宇宙。”

對AGI的狂熱信仰與極度恐懼幾乎總是成對出現(xiàn)。OpenAI“公司政變”的重要參與者、公司首席科學家伊爾亞·蘇茨克維（Ilya Sutskever）將“感受AGI”掛在嘴邊，這句話在OpenAI流行到員工將其制作成一個表情，在內(nèi)部論壇中使用。在蘇茨克維看來，“AGI的到來將是一場雪崩”，而世界上的第一個AGI至關重要，要保證第一個AGI是可控的、對人類有益的。

蘇茨克維師從“AI教父”杰弗里·辛頓（Geoffrey Hinton），他們對AI有同樣的警惕，但做法不同。辛頓今年從谷歌離職，甚至表示對自己在AI領域做出的貢獻感到懊悔：“有些人相信這種東西可以變得比人類更聰明……我以為是30到50年甚至更長的時間。但是，我不再那么想了”。

蘇茨克維選擇“入世”，用技術控制技術，試圖解決AGI可能出現(xiàn)的風險。今年7月，蘇茨克維在OpenAI帶頭開啟“超級對齊”計劃，要用AI評估監(jiān)督AI，4年內(nèi)解決超級智能對齊的核心技術挑戰(zhàn)，保證人類對超級智能的可控。

在今年的某個時刻，蘇茨克維向當?shù)厮囆g家訂購了一個木頭人像，代表“未對齊”的AGI，然后一把火燒了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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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合“在AGI方面有突破”的傳聞，再看ChatGPT推出一周年之前那場政變，更像是OpenAI主動踩下剎車。

就在“公司政變”發(fā)生前一周，阿爾特曼出席亞太經(jīng)合組織工商領導人峰會，還表現(xiàn)出了樂觀，他不僅表示相信AGI就在眼前，還表示在OpenAI的工作經(jīng)歷中，他有幸目睹了知識邊界四次被推進，其中最近一次發(fā)生在幾周前。他還大方表示GPT-5已經(jīng)在開發(fā)中，期望從微軟及其他投資者那里籌集更多資金。

OpenAI這場“公司政變”，更像是內(nèi)部一場不同思想的碰撞。早在2017年，OpenAI就從有效利他主義（EA）者資助的Open Pjilanthropy獲得了3000萬美元的資助。EA植根于功利主義，旨在最大化世界上的凈利益，理論上講，EA的理性主義慈善方法強調(diào)證據(jù)而非情感。在對AI的態(tài)度上，EA也表現(xiàn)出了對AI威脅的高度警惕。而在那之后，2018年，OpenAI就出于生存壓力進行了改革，形成了現(xiàn)在的非營利/上限利潤結構，開始追尋外界投資。

在相繼有成員退出之后，六名前董事會成員中，Helen Toner、Tasha McCauley和Adam Dangelo都與EA有聯(lián)系，再加上火燒“未對齊”AGI的蘇茨克維，與大力推動公司商業(yè)發(fā)展的阿爾特曼、格雷格·布洛克曼形成張力。警惕派們希望OpenAI記住自己非營利組織的核心定位，并謹慎地靠近AGI。

但“公司政變”的走向，恰恰松動了這個“原點”。

最新消息，北京時間11月30日，微軟宣布在OpenAI獲得一個無投票權的董事會席位。這意味著，微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陷入被動，而OpenAI會不可避免地更加受到這位最大投資者的影響。

在這次“公司政變”中，微軟雖然沒有董事會席位，沒有投票權，也事先不知道阿爾特曼將被解雇。但是在其后幾天，微軟CEO薩提亞·納德拉（Satya Nadella）表現(xiàn)出了漂亮的危機處理能力。正是納德拉宣布阿爾特曼和布洛克曼將加入微軟的消息，讓這場“公司政變”完成了話語權的反轉(zhuǎn)，阿爾特曼由此占據(jù)了主動權。再加上給OpenAI的員工承諾跟隨阿爾特曼跳槽均有職位以及相匹配的薪酬，給員工“逼宮”舊董事會提供了一招殺手锏。

微軟的處理，無疑向OpenAI昭示出一個打破理想光環(huán)之外的現(xiàn)實：走上商業(yè)化道路的OpenAI，雖然從組織架構上做出了種種限制，來確保“非營利組織”的基本定位不受撼動。但實際上，OpenAI最終還是被外部投資者影響了走向。

創(chuàng)造出下一個ChatGPT，或者是創(chuàng)造出第一個AGI，變成了全球參與的一場零和博弈。

錢和人才都在往AI的賽道里涌入。以錢來說，智東西此前梳理，2023年上半年涉及AIGC及其落地應用的企業(yè)融資就有51筆，金額超過1000億元，單筆過億元融資18筆。與之相比，2022年上半年該賽道融資金額只有96億元。

OpenAI停不下來，投資者不想停下來，OpenAI本身也要面臨競爭對手搶先的威脅。后者更是OpenAI兩派都需要擔憂的可能性，商業(yè)上，創(chuàng)造出第一個AGI的價值不可估量，倫理上，“第一個AGI”如此關鍵，豈能信任他人？

換句話說，真想讓這個剎車踩得有意義，就不能只在OpenAI內(nèi)部踩。但在全球踩剎車，是一件非OpenAI單方面可為的事情，人類的對齊并不比超級智能對齊簡單多少。

AI牌桌上的大玩家Meta，今年也對大模型頗下功夫，發(fā)布了開源大模型Llama2，成為開源世界的核心，其首席科學家楊立昆就曾公開表示AI不如狗，對“AI威脅論”嗤之以鼻。他曾說：“人工智能帶來厄運的預言，只不過是一種新的蒙昧主義”。

這還只是在硅谷的范圍內(nèi)，出了硅谷就更加不可控。國內(nèi)百度（前不久已經(jīng)更新到了文心大模型4.0），其公司創(chuàng)始人、董事長兼CEO李彥宏在今年5月的世界智能大會上談到AI威脅論，認為“對于人類來說，最大的危險和不可持續(xù)并非創(chuàng)新帶來的不確定性，而是人類停止創(chuàng)新帶來的不可預知風險。”

更有可能持續(xù)的情況是，監(jiān)管一天不叫停，零和博弈下的你追我趕就一天不停歇。馬斯克曾在今年3月底的要求“GPT停止更新至少半年”的聯(lián)名信上簽名，但要求并未實現(xiàn)，隨后他便自己創(chuàng)辦了xAI。至少對外，馬斯克給出的理由正是，防止OpenAI一家獨大。而他認為的AGI實現(xiàn)時間，是2029年。

ChatGPT上線一周年，世界重回原點：號稱能真正改變世界的AGI還沒出生，而人類也沒準備好接生。OpenAI重整行囊，這家公司，甚至未來AI發(fā)展的走向，也許將在OpenAI關起的門后決定。

參考資料：

1. 中國企業(yè)家雜志：《OpenAI創(chuàng)始人：我們是一個非常追求真理的組織》

2. 智東西：《AIGC資本盛宴：半年融資超1000億，騰訊英偉達各投三家》

3. 新智元：《OpenAI內(nèi)幕文件驚人曝出：Q*疑能破解加密，AI背著人類在編程》

4. IT之家：《美國國會聽證會與 OpenAI ChatGPT 創(chuàng)始人的 9 個關鍵時刻》

5. 極客公園：《擔憂 AI 向人類扔核彈，OpenAI 是認真的》

6. 機器之心Pro：《開放模型權重被指將導致AI失控，Meta遭舉牌抗議》

編者按：本文轉(zhuǎn)載自微信公眾號：字母榜(ID：wujicaijing)，作者：畢安娣